2009年7月9日星期四

《幽靈人間》- 經典恐怖片回顧

《幽靈人間》

導演: 許鞍華 Ann Hui

男演員: 李燦森 Sam Lee
陳奕迅 Eason Chan(Eason;Chan Yik Shun)

女演員: 舒淇 Fanny Shu Qi

當恐怖類型都已經自行發展出「scary movie」這種只講感官與殺戮快感的次類型,在現下青少年的背德心態上猛作文章時,許鞍華的【幽靈人間】卻彷彿吃了秤鉈鐵了心地宣告古典懷舊的必要。許鞍華的好處是她拍別人眼中的類型片(或者你要用商業片、娛樂片等稱呼)也不改其認真態度,只能看【驚聲尖叫】、【是誰搞的鬼】的觀眾,恐怕對舒淇是人是鬼都搞不清楚,更可能錯過了許鞍華意在言外的用心。


不曉得你是否注意到,在【幽靈人間】裡出現的場景跟一般港片很不一樣。許鞍華對焦的不是太平山上的名紳豪宅,或是現代先進的商業貿易大樓;相反的,她先從當年發生在西環的一樁電車斷頭意外談起,接著是長洲鬼屋撞鬼事件。前者在許鞍華的鏡頭中,有點諷刺地突出了香港人停不下來沒有方向的痛苦,後者則一方面與她二十年前拍的【小姐撞到鬼】相互呼應,也藉由女鬼的癡情對比現代男女的露水煙花。


然而許鞍華對傳統舊事物的強烈關注,除了西環、長洲這些地標以外,更明顯地反映在人際關係上。黃霑飾演陳奕迅看似癡老、卻對兒子充滿關愛的父親,堪稱一絕,情感張力極強;而其兄長(黎兆祥)無力持續經營祖傳蛇店,只好改賣年輕學生喜歡的食品,兩兄弟盡釋前嫌一塊搬汽水的畫面,既有對傳統親情的歌詠,同時也是對傳統沒落(蛇店關門)的致哀。


而算是客串的惠英紅與劉永,也有令人驚喜的表現。惠英紅的一雙子女都死於非命,她被含恨女鬼附身,甚至發生兩隻鬼搶一具身體的場面,堪稱本片最恐怖的時刻,嚇人的不只是類似【大法師】的附身恐懼,更是這名苦命母親的坎坷遭遇,許鞍華甚至也從惠英紅身上(她兒子的靈魂請求舒淇和陳奕迅救救被鬼附身的媽媽,以及她最後去祭拜殉情自殺的女兒)牽出親情的另一條支線。而劉永騙吃騙喝被當作驅魔大師的設計,則把民間對鬼神、童乩的盲目態度,
作了一次極具諷刺性的詮釋,而劉永的演出亦相當出色。


相較之下,男主角陳奕迅比較像是個觸媒,團團轉地撞鬼(即使表面上遇到的是人,但通常真實身份還是鬼)大多時候只是帶出別人的風采,甚至演同居好友的李燦森都因十足喜感而更加搶戲。舒淇的型則比戲好,她時而冶艷,時而樸素,看到最後如果懂了這兩個裝扮的意義後,再回溯先前她的出場情形,才會有不寒而慄的感覺。不過也因為戲多人物多,過雜的枝葉難免遮掩了男女主角對手戲的份量,則是本片較弱的一環。


除了藉今撫舊,惋惜並尊敬傳統的人際關係外,片中這群積極的鬼(不論是找頭的或附身的)對比活人的行屍走肉,恐怕也是這個寓言的一部份。


本片編劇鄺文偉近年參與過許多香港恐怖片的編劇,【幽靈人間】堪稱他的代表作,情文並茂,積極地開發類型的潛力。這部作品再一次彰顯了華語恐怖片的通俗劇內涵傾向,藉鬼喻人總脫不了個情字,尤以親情、愛情為最。在許鞍華的認真調度下,成為一部言之有物又不失娛樂性的佳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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